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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说吕洞宾的仙迹诗

发表于:2013-05-23            浏览次数:2196

    

神仙传说是我国道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在我国的神仙传说之中,八仙之一的吕洞宾知名度最高。干春松著《神仙传》便指出:“在众多神仙真人中,在民间风头最劲、影响最大的当非八仙莫属。……在八仙中最为著名,传说最多的要算吕洞宾了。”其生卒年不详,相传他本为唐末文士,名岩又名岩客,字洞宾,自称回道人,后世称为回仙。河中府蒲坂县(今山西永济西)人,唐德宗时湖南按察使吕渭之孙,海州刺使吕让之子。另外,又有唐宗室、江西人、京兆(长安)人等说法。据传,他曾于唐懿宗咸通年间应进士试,不第,遂归隐华山,幸遇道士钟离权,随其修炼,终得成仙,常与宋初著名道士陈抟往来。可见他原是现实生活中实有的普通文人,后来被民间传说奉为仙人。因其是文人,会作诗不算稀奇;因其传为仙人,他的诗作,自然有出奇之处。因而,读其诗,的确别有意趣,尤其是他的仙迹诗,更脍炙人口。现据《增订注释全唐诗》所收诗作,来探讨吕洞宾仙迹诗的独特魅力。 

仙迹诗不同于游仙诗,不是写人们对神仙生活的向往,而是正相反,是写仙人的济世度人情怀。如云:“炉养丹砂鬓不斑,假将名利住人间”(《吕岩二·七言·其四》);“经卷葫芦并拄杖,依旧担入旧江南”(《吕岩一·七言·其二十一》)。因为得道之人并不满足自身飞升,志在引渡“有缘”,也就是结交悟道之士,寻访并点化潜在的仙人:“回首便归天上去,愿将甘雨救焦氓”(《吕岩一·七言·其三十二》);“还丹功满未朝天,且向人间度有缘”(《吕岩一·七言·其四十三》)。值得注意的是,此类诗特别强调神仙世界与人类社会相同的道德标准: 

天涯海角人求我,行到天涯不见人。忠孝义慈行方便,不须求我自然真。(《吕岩三·绝句·其二十四》) 

其《题齐州李希遇诗》亦云: 

少饮欺心酒,休贪不义财。福因慈善得,祸向奸巧来。(《吕岩三》) 

简言之,就是保持真我,保持童心,坚持自我修养: 

先生先生莫外求,道要人传剑要收。今日相逢江海畔,一杯村酒劝君休。(《吕岩三·绝句·其三十一》) 

这里所说的“休”,主要是指泯灭名利之心,安心修炼内丹,顺应自然: 

学道须教彻骨贫,囊中只有三五文。有人问我修行法,遥指天边日月轮。(《吕岩三·绝句·其十一》) 

对于名利,此类诗作连连表示厌弃,认为这是修习正道的前提。如云:“浮名浮利两何堪,回首归山味转甘”(《吕岩一·七言·其二十一》);“无名无利任优游,遇酒逢歌且唱酬”(《吕岩·七言·其四十一》);“世上何人会此言,休将名利挂心田”(《吕岩二·七言·其九》);“割断繁华掉却荣,便从初得是长生”(《吕岩二·七言·其三十四》);“无心独坐转黄庭,不逐时流入利名”(《吕岩三·别诗二首之一》)。 

因此,此类诗作咏写的理想生活情境,并非出世的仙山琼阁,而是人间的清幽之地。修道生涯好似隐士乡居,尽管依然居住在人间,却又远离尘世,有闲逸之趣,无喧嚣之扰: 

硏倒葫芦掉却琴,倒行直上卧牛岑。水飞石上迸如雪,立地看天坐地吟。(《吕岩三·绝句·其十七》) 

莫道幽人一事无,闲中尽有静功夫。闭门清昼读书罢,扫地焚香到日晡。(《吕岩三·绝句·其二十七》)  

松枯石老水萦回,个里难教俗客来。抬眼试看山外景,纷纷风急障黄埃。(《吕岩三·山隐》) 

据《全唐诗》和《宋诗纪事》记载,唐末大将钟弱翁在平凉任统帅时,有一个道士领着一个牧童见访,钟弱翁请道士以《牧童》为题咏诗,道士大笑说:“不烦我语,是儿能之”。于是牧童口占一绝(按:《全唐诗》校记云:“一作《令牧童答钟弱翁》。”《宋诗纪事》题作“吕仙牧童诗”),此诗虽出自牧童之口,但因出自吕洞宾的吩咐,诗中对闲逸生活的向往,完全可作为吕洞宾本人的理想来看,故不妨引来一读: 

草铺横野六七里,笛弄晚风三四声。归来饱饭黄昏后,不脱蓑衣卧月明。(《吕岩三·牧童》) 

如此洒脱,如此安闲,确实令人艳羡。 

但是,为了警世、劝世,吕洞宾有时又到处显露行迹,甚至特别提醒世人,作为仙人,尽管没有被人当面识破,他却已经留下了信物或神迹,如《绍兴道会》云: 

偶乘青帝出蓬莱,剑戟峥嵘遍九垓。我在目前人不识,为留一笠莫沉埋。 

此诗大意说,自己乘着春色来到人间,并未让凡人认出;但为了警醒世人,自己特意留下斗笠一顶“挂于壁”,而且“无挂笠之物而不坠”,略显神通,提醒凡众不要沉迷于追名逐利之中,应该多想想如何延长寿命。 

另有一些仙迹诗,则安于不被人知,更多一些飘逸潇洒: 

宫门一闲人,临水凭栏立。无人知我来,朱顶鹤声急。(《吕岩三·题诗紫极宫》) 

独自行来独自坐,无限世人不识我。惟有城南老树精,分明知道神仙过。(《吕岩三·闲题》) 

正因不被人知,也就多了几许苍凉清寂,以致带有岁月的沧桑落寞,如: 

黄鹤楼前吹笛时,白苹红蓼满江湄。衷情欲诉谁能会?惟有清风明月知。(《吕岩三·题黄鹤楼石照》) 

笑抛渔艇入苍茫,岂意壶中岁月长。归到荒洲无觅处,萋萋芳草对斜阳。(《吕岩五·揽船洲》) 

谁筑斯台学炼丹,丹成飞上紫云端。空余遗址在人世,满目青山碧草寒。(《吕岩五·炼丹台》) 

鹤归华表几千年,鸡犬随丹尽上天。开遍碧桃春不老,千岩万壑锁苍烟。(《吕岩五·归鹤峰》) 

这类诗中,以《朗州戏笔二首》最有名,兹录其二: 

数年不到鼎城游,反掌俄经八十秋。刘氏宅为张氏宅,谢家楼作李家楼。
千金公子皆空手,三岁孩儿尽白头。惟有两般依旧在,青山长秀水长流。 

这种今昔对比的观照,很有哲理意味。与自然对比,人类的个体生命实在短暂得很,仅仅过了八十年,“青山长秀水长流”,人世间已面目全非。就人世来说,以往的印象,成为今日观照的对比物;那么,今日的印象,能否成为未来某日的观照对比物呢?正如“三岁孩儿尽白头”一样,每个个体都有可能成为他人的观照物,但被人观照和观照他人,是完全不同的体验,谁不想成为观照的主体,而让他人成为被观照的客体呢?但漫漫的时间长河,有谁能经常涉足呢?只有超世的神仙,才能不断成为入世的观照主体。仙迹诗的根本意义,正在于这种以超世的形态,写照人间世相;以不变的主体,观照变幻的人世。 

传说中吕洞宾行经次数最多的地方,大概要算岳阳楼了;关于岳阳楼的仙迹诗,传下来的自然也较多较著名,如: 

朝游北岳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吕岩三·绝句·其十六》) 

前引《闲题》,也是游历岳阳为“无限世人不识我”而作。还有一次,则险些被人识破,只好留诗于壁,悄然隐身: 

腹内婴儿养已成,且居廛市暂娱情。无端措大刚饶舌,却入白云深处行。(《吕岩三·崔中举进士游岳阳遇真入录沁园春词诘其姓名荐之李守排户而入惟见留诗于壁》) 

又有一次,则是在岳阳楼主动显身,以致引得见到他的地方官撰诗一首相赠(按:此诗《全唐诗》收在“吕岩”名下,其实应当依从《宋诗纪事》,系于滕子京,即滕宗谅的名下): 

华州回道人,来到岳阳城。别我游何处?秋空一剑横。(《吕岩三·赠滕宗谅》)  

这里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诗中将“剑”与吕洞宾联系在一起。事实上,此类仙迹诗最让人看重的一点,正与“剑”相关。它不是普通的游仙形象,也不是飘逸的书生相貌,而是宛如剑客的英姿。神仙好似侠客,有为人间铲除不平的气概: 

先生先生貌狞恶,拔剑当空气云错。连喝三回急急去,?然空里人头落。(《吕岩三·绝句·其二十八》) 

庞眉斗竖恶精神,万里腾空一踊身。背上匣中三尺剑,为天且示不平人!(《吕岩三·绝句·其三十二》) 

这样的仙家形象,与贾岛《剑客》诗所咏“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可有不平事?”几乎如出一辙;出世的仙人,竟也有俗世慷慨书生的豪迈意气。其《化江南简寂道士侯用晦磨剑》(一作《磨剑赠侯道士》)更显得杀气峥嵘: 

欲整锋芒敢惮劳?凌晨开匣玉龙嗥。手中气概冰三尺,石上精神蛇一条。奸血默随流水去,凶豪今逐渍痕消。削平浮世不平事,与尔相将上九霄。(《吕岩三》) 

可见,在诗人看来,修行的完成,与剑客的功业是同步的。只有“削平浮世不平事”,才能“与尔相将上九霄”。反过来说,修行的结束,也应当是剑客行为的开始: 

日为和解月呼丹,华夏诸侯肉眼看。仁义异如胡越异,世情难似泰衡难。八仙炼后钟神异,四海磨成照胆寒。笑指不平千万万,骑龙抚剑九重关。(《吕岩二·七言·其四十六》) 

发头滴血眼如环,吐气云生怒世间。争耐不平千古事,须期一诀荡凶顽。蛟龙斩处翻江海,暴虎除时拔远山。为灭世情兼负义,剑光猩染点红斑。(《吕岩二·七言·其四十八》) 

据《中国神仙大全》记载:“洞宾南游到沣水之上,登庐山钟楼时,与祝融君相遇。祝融君便传授给他天遁剑法。”吕洞宾诗中亦咏及此事: 

昔年曾遇火龙君,一剑相传伴此身。天地山河从结沫,星辰日月任停轮。须知本性绵多劫,空向人间历万春。昨夜钟离传一语,六天宫殿欲成尘。(《吕岩一·得火龙真人剑法》) 

但是,祝融君(即火龙君)传其剑法的目的,并非用来铲除人间的不平,而是为了助其修行,当时曾言:“我是火龙真君,过去曾持此剑斩杀邪魔,现赠给您斩断烦恼”。因此,吕洞宾又曾说过,他虽有利剑,其实并未真正使用过:“得道年来八百秋,不曾飞剑取人头”。(《吕岩三·题凤翔府天庆观》)面对不同的记载,我们应当看重的,不是诗作之间是否有矛盾冲突,而是探索各自认同的形象究竟有什么社会文化价值。这样看来,“须期一诀荡凶顽”的社会理想,反映了民众的普遍愿望,有如此激烈的情怀,也正是吕洞宾深入民心的重要原因;反之,“不曾飞剑取人头”的表白,恐怕是有些修道之士怕被人误解,借吕洞宾之名辩说出家人佩剑只为“斩断烦恼”而已,决非用来逞强斗狠。这看似矛盾的价值取向,从维护各自心目中的仙家形象来说,都出自真诚,也各有道理。所以,侠客般的雄厉与隐士般的退让,都成了可信的形象,也都成了吕洞宾仙迹诗的内容。不过比较起来,还是侠客的一面更引人瞩目,作品数量也远比用隐士情怀的多,在民间影响也较大。 

吕洞宾还有一类诗作,即赠答诗。其交往的对象大体有两类,一是有仙缘者,二是属凡人者。与有仙缘者的赠答之作,近于丹道功法诗;与凡人赠答的诗作,则近于仙迹诗,不过是向世人偶露真容,显示仙家的灵异而已。这样的赠答对象,自然是在人间的地位越高,影响也越大,所以不乏帝王和权贵。如《徽宗斋会》、《七夕》(赠权臣吕惠卿)、《书与胡咏之》(实是“为我以此寄章公”,即写给相国章惇的诗)等,其中特别有名的是《宋朝张天觉为相之日,有幽缕道人及门求施,公不知礼敬,因戏问道人有何仙术,道人答以能捏土为香,公请试为之,须臾烟罢,道人不见,但留诗于案上云》: 

捏土为香事有因,世间宜假不宜真。皇朝宰相张天觉,天下云游吕洞宾。 

这首诗好似讲述一个教训不信道者的小故事,嘲弄了因社会地位不平等而歪曲了的人际关系,以仙人的身份傲然对抗俗世的权贵,在游戏人间的笔墨中,透露出几许清高文士的傲骨。 

要之,吕洞宾的诗作,尽管多为托名之作,未必出于本人之手,仙迹诗尤其如此,但确实反映了某种人类共同心理,是传统文化,尤其是道教文化的宝贵资料,是人类力求超越现实、超越自身的强烈愿望的结晶,是不容忽视的文化遗产。因此,读一些此类诗作,是充实文化根底、继承传统文明的必要修养。 

 

 

                                                                                                                       ----张永芳
                                                                                                 (作者单位:沈阳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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